金十数据
就像冷战时期克里姆林宫学者通过研究苏联领导人的公开声明、媒体报道、随行人员和肢体语言来推测动向一样,如今全球市场正以同样的方式紧盯着特朗普及其新政府的一举一动。
前银行家Satyajit Das表示:引发争议的关税政策很可能只是重塑美国乃至全球金融体系这一宏大战略的第一步,而非终点。
特朗普的首要目标之一是掌控美国货币政策。特朗普希望降低利率已是公开的秘密,然而作为利率决策机构的美联储保持独立性,鲍威尔明确表示不会在2026年任期结束前离职。
另一个目标则是重构国际货币体系——现任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斯蒂芬·米兰(Stephen Miran)在加入特朗普政府前,曾提出名为“海湖庄园协议”(向广场协议致敬)的方案,该计划通过关税和汇率调整等手段迫使其他国家作出有利于美国的经济让步。
米兰方案中最具争议的部分,是对美国国债实施强制重组:要求持有人将现有国债置换为超长期(100年或永久)、低息甚至零息的债券,或选择将债券存入托管账户并支付“使用费”。这种安排将为美国实施资本流动管制创造条件。
新金融秩序的另一个关键要素是向海外攫取收益——美国盟友将被迫选择增加军费开支(惠及主导行业的美国军火商),或直接支付“保护费”,正如美国试图通过与乌克兰的矿产能源协议回收援助成本那样。
但特朗普的战略可能适得其反。这些政策既忽视了措施的深远影响,也低估了受影响国家的反制决心。美联储正艰难应对关税带来的通胀压力、增长放缓和金融动荡的三重夹击。讽刺的是,资产价格下跌和经济衰退可能压低利率(美国国债收益率已在下降),但这绝非健康的降息途径。更低的利率会刺激作为价格指数重要组成部分的房地产市场,反而加剧通胀压力。而市场对政府扩大行政权力的倾向本就忧心忡忡,若美联储独立性遭到削弱或利率政策被党派政治左右,必将引发强烈抵触。
贸易冲突几乎不可避免——面对反复无常的美国,许多贸易伙伴选择对抗也不会妥协,尽管特朗普坚信关税能逼迫别国拿出“惊人优惠”换取豁免。鉴于美国在技术服务等领域拥有巨额顺差,其他国家可能对美国服务出口实施报复性关税甚至禁令。短期来看,由于许多进口商品难以替代,结果只能是物价上涨或必需品短缺。认为海外企业会默默消化关税成本的想法更是天真——2016年美元走强时美国进口商品价格确实未涨,但本届政府却公开希望美元贬值。特朗普甚至威胁汽车制造商不得转嫁成本,这等于是将负担从消费者转嫁给企业。
即便美国最终能重建部分本土产能,转型过程也必然缓慢,消费者将长期承受高价和选择受限的代价。低附加值产业岗位几乎不可能回流,而高端制造业回归又受制于美国工人技能缺口,加之这类产业自动化程度高,对就业拉动效果有限。讽刺的是,关税可能反而惠及美国贸易伙伴:对美出口受阻将迫使生产商降价转销其他市场,长期看更有助于这些国家摆脱对美国消费者的依赖。
干预资本自由流动将危及美元霸权地位——对美国经济主导权而言,美元体系的重要性远超制造业。而按米兰方案重组美债,实质上构成技术性违约,非但无法“让美国再次伟大”,反而会加速其衰落。此类提议叠加美国治理能力下滑的担忧,将加剧资本外逃,使美国更难为预算和贸易赤字融资。由于国内储蓄率低下,美国资本市场主要依赖海外资金循环,市场70%的流动性来自通过美国银行和资产管理机构运作的境外资本,这些资金很可能持续撤离。
当特朗普政府将关税视为“主权税”强征时,其他国家必然视之为对其主权的侵犯,进而加速去美元化和孤立美国。特朗普及其智囊对经济规律和历史教训的漠视令人震惊,频繁反复的政策调整更暴露其执行力缺陷。
还没有评论,来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