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金融酒”、败也“金融酒”。
岩石股份这份年报带来更多启示。
文丨朱浪
4月21日，岩石股份披露了或许是2024年白酒上市公司中“变脸最大”的年报。
年报显示，2024年岩石股份营收2.85亿元，同比下跌82.54%，归母净利润-2.17亿元，同比下滑349%；公司经营活动现金流净额-7546万元，较上年3.98亿元大跌119%，资金链濒临断裂。
受此影响，4月22日停牌一天后，岩石股份4月23日起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更名为*ST岩石（维权）（注：因岩石股份曾多次调整股票简称，为避免混淆，文中仍以“岩石股份”作为公司简称）。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305年前，1720年英国发生“南海泡沫”事件。曾提出万有引力定律和牛顿三大运动定律、被誉为科学巨匠的牛顿禁不住暴利诱惑，投资购买英国南海公司股票。最初股市暴涨，牛顿很快赚到5000英镑。1720年秋天泡沫破灭，南海公司股价暴跌87.5%，牛顿损失了20000英镑，相当于他当造币厂厂长10年的收入。
对于这段经历，牛顿留下名言：“我能精确计算出天体运行的轨迹，却难以预料到人性的疯狂。”这句话或许同样能够击穿曾经火爆的酒类投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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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钱资本，瞄准白酒市场
按时间推算，岩石股份进军白酒算是新兵。
2018年底，当时的岩石股份以200多万元收购一家线上白酒销售平台——贵州贵酒云电子商务有限公司，正式进入白酒赛道。2019年底，公司以“经营状况不达预期、减少亏损”为由，出售贵酒云及子公司贵酒销售全部股权，并成立上海军酒有限公司改卖散酒。
2019年，岩石股份宣布变更公司名称为“上海贵酒股份有限公司”。但截至2019年上半年，公司白酒销售尚不足250万元。彼时的岩石股份在白酒赛道仍只能算试水。
变化很可能来自股市。
2019年前后，A股酿酒板块迎来一轮大牛市，很多酒类股票上涨5-10倍，甚至出现上市公司“沾酒必涨”现象，大量业外热钱涌入，岩石股份随即快速布局白酒。
2020年底，岩石股份以8600万现金收购江西章贡酒业和赣州长江实业两家公司各25%股权，控股股东还将持有贵州高酱酒业有限公司52%股权无偿赠与公司。
章贡酒业是江西知名酒企，成品酒产能3万吨/年；长江实业负责章贡酒销售和推广；高酱酒业从事大曲酱香基酒的生产和储存，被授权贴牌生产销售酱香型白酒，2020年停工五年的高酱刚全面复产。至此，岩石股份终于在白酒生产端补齐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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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酒不赚钱、炒股赚钱
2020-2023年，岩石股份营收从7971.77万猛涨至16.29亿元，并在2021年成功摘帽。
多位酒业人士表示，作为一家成立时间短、品牌历史文化欠缺的白酒企业，岩石股份业绩能够一飞冲天，很大程度上是敢于“砸钱”。
2020-2023年，岩石股份销售费用分别为11.36亿、10.87亿、7.21亿、7.21亿。同期对应的公司营收为7971.77万、6.03亿、10.91亿、16.29亿。2023年白酒上市公司销售占比中位数为17.80%，从正常角度看，投入产出明显不合理。
吊诡的是，2020-2021年期间，岩石股份股价一路高涨，从7.70元最高上摸51.66元，涨幅超过600%。
有专业人士认为，“卖酒不赚钱、炒股赚钱”往往是资本酒的特征。资本市场的拔苗助长终究未能成功，2024年年报即说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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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炒的
岩石股份市场快速起落，除了将热钱投向市场外，也离不开其独创的“金融酒”销售模式。
有公司老员工回忆，2019年公司实控人刚收购酒厂，高薪招聘员工但迟迟不出业绩，就推出一个营销策略。一个销售经理打款5000块，就能从公司拿价值5000块的酒，还能拿到4500块工资加1000块奖励，公司还给交社保公积金。对员工来说，虽每月工资要提前垫资，但可免费获得大量白酒，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受利益驱动，有人拿出多年积蓄或向亲朋好友借钱加入上海贵酒，变相成为其经销商，在其业绩增长中扮演关键角色。甚至公司团队会批量从农村购买大量身份证，伪装成“新入职员工”，还给办理社保、签订劳动合同。
专业人士分析，按照买酒发工资模式，岩石股份销售的已不是白酒，而是一种高回报的投资理财产品，只有通过越来越多后期进入者不断融资，才能支付前期投入者的资金和利息。
显然，白酒卖到这般地步，已沦为一种金融工具。岩石股份在一定程度上成也“金融酒”、败也“金融酒”。
350年前牛顿就表示，股票生意失败不是因为自己缺乏计算分析能力，而是无法预测人性的疯狂。岩石股份爆雷离不开“资本酒”“金融酒”大背景，人性的贪婪才是根本。
试想，一家白酒公司凭借“卖酒不赚钱、炒股赚钱”做大，依靠“员工买酒发工资”动销，完全脱离正常商业逻辑，却能快速做大甚至以“创新者”标榜，鲜艳之下很可能潜藏隐忧，最终爆发。
这或许是这份特殊的年报，留给行业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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